反叛有因 REBEL WITH A CAUSE [美]葛福临（Franklin Graham） 著 陈恩明 译 北方文学出版社 目 录 第 1 章 天降大任 第 2 章 少年不知愁滋味 第 3 章 流放北方 第 4 章 打抱不平 第 5 章 骑摩托的妈妈 第 6 章 女中豪杰 第 7 章 沙漠的祷告 第 8 章 被逐出校 第 9 章 神的捕快 第 10 章 以心为祭 第 11 章 上帝空间 第 12 章 外公的祷告 第 13 章 耶稣胆识 第 14 章 艰苦的功课 第 15 章 枪林弹雨 第 16 章 门户大开 第 17 章 “再不叫希特勒!” 第 18 章 沙漠拯救行动 第 19 章 库尔德人 第 20 章 考验的日子 第 21 章 患难之交 第 22 章 怒海中的灯塔 第 23 章 地狱的鬼魔跑光了 第 24 章 安于姓葛 第1章 天降大任 如果出世那一天能明白四面八方的贺词,我早就缩回妈妈的肚子去,另外找个日子再出 来!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对呀!但你可要想一想,你刚一降生,全世界的人都对你说下面一类的 话,你心情会怎样? “欢迎你来到这个恶贯满盈的世界!欢迎你紧随令尊的榜样。 ”一则西联电报说。 另外一张贺卡则说:“愿他子承父业,效法伟大的父亲!” “亲爱的小培理,”一张便笺写着,“喜闻……令尊传道大业有了新力军,赞美主!你要快 点长大啊!” “恭喜、祝福小传道人!”另一张写着。 “千百万人为了你的出生雀跃欢腾,感谢神!”一位女士写道。 一位道贺的天主教仰慕者甚至预测出我的未来:“我敢说你们的孩子有一天要成为天主 教徒,甚至当神父、主教、枢机,也许还会当上教宗,他会在信仰与道德上站立得稳,不会有丝毫 差错!”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葛培理是全球景仰的属灵领袖,人们理所 当然地以为他的儿子一定会子承父业。 所有的贺电、贺卡,没有一封胆敢说我长大了会当牛仔、飞行员、医生、摩托车修理工。 一封也没有,全都说我要当传道人，而且要当全职传道人! 道贺的人都是满怀好意的。我知道他们肯定没有一个是故意把压力加在我身上,要我活 在非比寻常、高不可攀的期望之下。然而,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已经知道,生在葛培理家既是福 气,担子也不轻。 * * * * * * * * * * * * 南方人的传统是长子要承继家族的名字,结果往往把好几代的人名字都弄错次序。 我的祖父叫威廉·F·格雷厄姆,人们叫他法兰。 家父生于 1918 年 11 月 7 日,名叫威廉·F·格雷厄姆二世,家人与邻居都叫他培理。 1952 年 7 月 14 日,我出生了,顺理成章,爸妈给我起名威廉·F·格雷厄姆三世。为免混乱, 爸妈决定叫我福临。 爸妈家在北卡州蒙特列,在离雅什维以东 24 公里,是个小社区,位于蓝岭山脉的中央,堪称 世外桃源。打从我有记忆以来,北卡州西面的山岭和茂密的山林,是我唯一愿意称为家的地方。 小时候,我并不知道爸爸是名人。对我来说,爸爸就是爸爸,所有的孩子都会这么认为。听 说我三岁的时候,已经有游客专程到蒙特列来,还跑到我们位于大路旁的家来窥探。有些时候, 来的车辆太多,排成长长的车龙,人们更会把车子停在我家门口,走下来偷偷地拍张照片,胆子 大的则径自走到门前,甚至在窗外张望。 我的几位姐姐很会做生意,她们窥准了机会,居然炮制了“葛培理最喜欢的柠檬水”来卖, 五美分一杯。 由于爸爸一去开布道会就是好几个礼拜,只有妈妈在家陪伴我们,所以她只能独力面对这 些不速之客。由于母性使然,她为了保护我们,对这些到访的人越来越不耐烦。 “够了!”有一天游客走后,她气愤地说,“我们要有自己的隐私!” 过不多久,爸妈就在蒙特列外围茂密的山区买了 150 亩地,背后接连着雅什维水库山脊, 延绵数千亩,称为北叉( North Fork)。对于一个需要安宁与空间的家庭来说,这地方太好了。妈 妈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松湾小筑”,那是我叫“家”的地方。 爸妈买地的时候是不包括房子的,但那里倒有一些荒置了的房子。妈妈于是大展拳脚,着 手策划她的梦中家园。妈妈率性自然,特立独行。还有,她是跟当宣教士的父母在中国长大的, 精于就地取材,永不浪费资源。她决定用大杉木盖一座老式大房子,让一家大小住下来。 今天,复古之风再度吹起,但在上世纪 50 年代,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会选择住木屋!可是 妈妈心意已决,于是她走遍蓝岭山脉一带找寻旧木头,结果竟然买下三幢荒废的木房子——我 敢肯定物超所值。她先把这些老房子(有些是 200 年以上的!)拆掉,然后将木材全运到松湾小 筑来。 妈妈手执蓝图,带领着一队山区工匠,开始建我们的房子。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妈妈总是会 进行一些工程,也许这样可以叫日子好过一点,没那么孤单寂寞。 建筑工程开始后,妈妈几乎每天驾车走过崎岖的山路去督工,我最爱跟着她去看热闹。我 自小非常喜爱户外生活,松湾小筑的工地坐落在郊野之间,自叫我这个小男孩雀跃不已。 大人告诉我,我小时候很好动。当然啰,哪个小男孩不爱探素,拆东拆西地看个究竟的?我 也不例外,只是按本性去做而己。(妈妈看这本书稿的时候说,我不过是个正常的男孩。用她的 话说:“要多乖有多乖,能多坏有多坏。 ”) 妈妈和监工、工人说话时,我会自得其乐,盯着木匠,细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们抽 烟的样子,叫我很感兴趣。我忽然想到,在他们丢掉烟头时,我只要抢快一步,就可以趁它熄灭前 偷偷抽一下,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不消说妈妈准会出现。她猛地抽走我嘴里的烟头,然后甩得老远。“福临,不可以!” 接下来就讲了一大堆有关抽烟危害的大道理,但我无动于衷,只是学会了怎样不让她那么容易 抓到而已。工人见状觉得很好玩,还故意把只抽了一半的烟丢到我面前,逗我捡来抽。然后, 他们“作壁上观”,看看妈妈会不会抓到我。 记得有一次,一个木匠在午饭后抽烟。他用力抽了一口,然后往一根管子喷过去,我就在管 子的另一头照单全收。刚巧妈妈走进来,看得一清二楚,立即怒不可遏。她把管子猛力抢走— —我差点儿以为她会打那木匠一棍。不消说,木匠不敢再来惹我。 这就是我抽烟陋习的起头。 * * * * * * * * * * * * 我们一家人迁入看来古朴的新房子后都松了一口气。新居相当舒适,设备现代化,但由于 建材全是旧木头,再加上妈妈四处搜罗回来的古董家具,我们感觉自己住在一幢百年老房里。 我最爱跑到家门外的空地玩,常常幻想自己是《荒野大镖客》(Gunsmoke)的主角,或者牛 仔电影中的神枪手。牛仔装备我一应俱全:皮靴、牛仔裤、衬衣、帽子,当然最重要的是枪和 枪袋。我经常穿上整套牛仔装,跑到树林里一玩就好几个小时。 我特别喜欢玩具枪一一也许对四岁大的我来说,那些都是最能以假乱真的东西吧!妈妈 记得我们搬家后不久,我就央求她让我在门外走廊扎营。第二天早晨,她走来看看情形怎样, 只见我一身牛仔装,和衣睡在帐营小床内,靴也没脱,玩具枪则放在床边。妈妈写下了这一段回 忆：、 “昨晚睡得好吗?”我问他。 “很好。”福临说 “你不怕鼬鼠吗?”(前晚我们家来了一只) “妈,不怕,”他回答,“我有枪。” “可是,孩子啊,那只是个玩具。” 他眼睛闪闪地对我说:“但鼬鼠不晓得!” 我当牛仔的日子里,爸爸获邀到加州上电视。我看了很多西部牛仔电视片,很担心爸爸到 西部去会出事。我满脑子想着:到那个地方去,不是遭抢劫中枪,就是给印第安人偷袭剥掉头皮。 “神会看顾爸爸的。”妈妈安抚我。 “是吗?”我说,“万一神不看顾怎么办?” “我有把握神一定看顾。 ”她说。 我想了一会儿,说:“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罗杰斯①一定可以照顾他。” 不过,我也不是个一味幻想的人。很多时候,我也要回到现实来,因为妈妈笃信“棒打出孝 儿”。 五六岁的时候,我喜欢吐口水。妈妈记不起我从哪里学回来的,但我心知肚明,我眼中的英 雄(比如为我们盖房子的那些木匠)每一个都爱吐口水。他们不抽烟的时候就嚼烟丝,然后随意 四处地吐。请问,有哪一样东西比这个动作更能吸引小孩去模仿的?那既讨厌又好玩,用我家孩 子的话来说就是“真够酷的”。 当年,我真的不明白,吐口水为什么好像犯天条那么严重。虽然没有骂那些木匠,我却因此 受罚好几次。 一天,我决定以我的老友作“射击”目标。强尼和汤米兄弟虽然比我大,我还是照吐不误, 以为很好玩。 强尼喝止我说:“福临,停止!” 我又吐他。 “再吐一下,”他说,“你会后悔!” 哇,那真好玩,我又吐他。 他一手把我抓起来,要把我抛进嵌在厨房壁炉旁石墙的大木柜。我拼了命挣扎,但无济于 事。他把我丢进去,关上了门。 我猜想他以为我会就范,但我一点不怕,独自享受自己的小天地。他们兄弟在外面嘲笑, 我却在里面跟几只蜘蛛玩。 “投降吗?”其中一人说。 “甭想！” 过了一阵子,我觉得关在里面有点闷,又有点挤。“放我出去!”我嚷着说。 他们都不吭声。 “强尼,给我听着,我还没数到十以前,你最好放我出去!” 没有人搭腔。 “一、二、三。”我停下来。 过了好一阵子,我终于听到强尼的声音：“福临,怎么不数啦?” “我只能数到三!”我吼着说。 他笑了,我知道他心软了,他打开门,我重获自由。 * ① * * * * * * * * * * * 罗杰斯,西部电影巨星,号称“牛仔之王”,雄霸西部片影坛四五十年。 如你所料,好动顽皮的我,对教会的“属灵事”不会有太大的兴趣。松湾小筑四周的山林 就是我的世界,占据了我一切的心思和时间。但生在葛培理家,上教堂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也深 明此理。 我自有记忆以来,就知道爸妈要我们在主日上教堂,但他们从没有啰啰唆唆地整天说教。 他们只是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提醒我们重视个人亲自与神建立关系。每天晚上,我们一家人会 一起灵修,然后上床就寝。通常是爸妈读一小段经文,然后我们每人祷告一句。早上吃过早餐, 爸妈会领祷,然后送我们上学。不论是管家、保姆,还是客人,谁在场我们都会这样,完全不受影 响。我记不起有哪一天例外 爸妈还鼓励我们背诵金句。有一个方法就是主日午餐后,到外面玩耍之前,我们全部要一 字不漏地在妈妈面前念金句,然后才可以去玩。有时候,她也会网开一面。如果我们觉得她挑 选的金句太难,她会让我们自己选。她也不介意经文长短,重视的是神的话语。这么一来,我们 便专挑短的金句,例如“耶稣哭了”之类。妈妈对此不以为忤,爸妈深信孩子们终会有一天要 靠着神的话语来支取力量,他们知道,有一天我们都要自立,但神会永远与我们同在。爸妈是对 的。 我对睡前的灵修倒不是很介意,因为妈妈会给我们讲圣经故事,中间还加插她在中国成长 的生活体会,颇有趣味。但如果她拖得太长,我就烦躁不安,因为我是坐不定的人。 有一晚,真的太闷了,我想了一个自娱自乐的点子。妈妈在祷告,我在假扮狗叫。 “汪、汪。”我边叫边眯着眼看妈妈的反应。 她停下来环视四周,但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她又低头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