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改真义 汤姆∙华生 著 赵中辉 译 Doctrine of Repentance Thomas Watson 第一章初探 保羅被帖土羅誣告爲叛徒，“我們看 這個人，如同瘟疫一 般，是鼓動普天下衆猶太人生亂的”。（徒 24：5）使徒行傳第 26 章記載，保羅在腓士都和亞基帕王面前作了一番申辨。 保羅不愧爲雄辯家，他對王的攻勢包括（一）用手勢:他伸手 分訴，這是當時演講者的習慣。（二）用言詞：“亞基帕王啊！猶 太人今日所告我的一切事，今日得在你面前分訴，實爲萬幸。” （徒 26:2） 接著，保羅從三方面懇切陳述，叫亞基帕王差不多信主： （一）他追述未信主前的生活方式：“是按著我們教中最嚴 緊的教門，作了法利賽人。”（第 5 節）。在尚未重生的年日裏， 他熱衷於傳統，任何抵擋的人，都被他錯謬的熾焰灼傷；“我把許 多聖徒囚在監裏”（第 10 節）。 （二）他追述重生的經曆：“我看見 從天發光，比日頭還 亮,”（第十三節）。這光正是基督榮耀的身體所發的光。“我就聽 見有聲音用希伯來話向我說：‘掃羅，掃羅！爲甚麽逼迫我？’身 體即受了傷，天上的頭這樣呼喊著。保羅見這光，聽見這聲音，大 大驚慌仆倒在地：‘我說，主啊！你是誰？’主說：‘我就是你所 逼迫的耶穌。’”（第 14 至 15 節）。這時，保羅就自我解脫出 來，一切自以爲義的意念消除了，他接續在基督的義上，得著天堂 的盼望。 （三）他追述信主後的生活方式。從前逼迫人的，如今當了 傳道人：“你起來站著！我特意向你顯現，要派你作執事，作見 證，將你 所看見 的事和我 將要指 示你的 事證明 出來。 ”（第 16 節）。保羅這被揀選的器皿，被上帝拯救改造過來，他實在多多勞 苦作義工，正如他昔日拼命傷害信徒一般。以往，他逼迫信徒至死 地，如今他傳道叫罪人得生。上帝起初差他到大馬色的猶太人那裏 去，後來擴張他的疆域向外邦人傳道。他所傳的主題是：“應當悔 改歸向上帝，行事與悔改的心相稱。”（第 20 節）。多重大的課 題！ 我不想辯論信心與悔改的先後次序。當然，信徒生命最先表 現的，是“悔改”；可是，我覺得信心的種子必先在心田中動工。 假如一枝點亮的蠟燭帶進房間來，當然先見其光，但蠟燭本身先於 光。因此，我們先看見的，是悔改的果子，而信心的萌芽必然在 先。 信心在心中萌芽先於悔改，這觀念起源於悔改是一項恩典， 只有活著的人才可以承受。既是這樣，人的靈魂若非有信，怎能活 著呢？“義人必因信得生。”（來 10：38）。所以在悔改者心中， 必然有一點信心的種子，否則便是死的悔改，毫無價值。 無論信心悔改誰先誰後，我深信悔改的重要性不容置疑，人 不悔改就無法得救。保羅沉船後，憑木板漂浮物遊水上岸（徒 27： 44）。我們在亞當裏都沉了船，悔改就是沉船後唯一的木板遊往天 堂。 信徒有重大又嚴肅的職責，就是要悔改歸向上帝：“天國近 了，你們應當悔改。”（太 3：2）“所以你們當悔改歸正，使你們 的罪得以塗抹。”（徒 3：19）“你當懊悔你這罪惡。”（徒 8： 22）從這裏三個見證人的口，確認了這真理。悔改是最基礎的恩 典：“不必再立根基，就如那懊悔死行…”（來 6：1）。因此，任 何信仰若不建基在這真理上，就必倒塌。 悔改，是一項恩典，是福音的要求。 有人認爲這是律法主 義，但基督首次開口傳道，就吩咐人要悔改（太 4：17）。他升天 前臨別的話也強調這點，“要奉他的名傳悔改赦罪的道。”（路 24：47）使徒們一切所行的都是遵從這話：“他們就出去，傳道叫 人悔改。”（可 6：12） 悔改完全是福音的恩典。憑行爲之約是沒有悔改的；犯罪者 死。悔改，是從福音而來。基督用血作了買贖，叫悔改的罪人得 救。律法原要求個人完全的、終生的順服，達不到這標准的都受咒 詛：“凡以律法爲本的，都是被咒詛的。”（加 3：10）律法不是 說，凡不能完全順服的，應當悔改，而是說他要被咒詛。因此，悔 改的教義只有在福音裏顯明。 悔改是怎樣作成的呢？成就悔改的過程有二： （一）上帝的道成就悔改。 “衆人聽見這話，覺得紮心。”（徒 2：37）上帝使用傳講 的真道，推動悔改的果效。上帝的道有如大錘，有如火（耶 23： 29）。錘用以打碎，火用以溶化人的心。上帝的道能大有功效地被 傳出去，是多麽大的祝福啊！那撲滅天堂之光的，若想逃脫地獄真 是難上加難了 （二）上帝的靈成就悔改。 傳道人不過是管風琴而已，他們的話 産生功效，乃是聖靈 “吹氣”在他們身上：“彼得還說這話的時候，聖靈降在一切聽道 的人身上。”（徒 10：44）。聖靈與上帝的道同工，光照人心，叫 人歸向上帝。聖靈觸摸人的心，人心便在淚水中融化：“我必將那 施恩叫人懇求的靈，澆灌大衛家和耶路撒冷的居民。他們必仰望 我，就是他們所紮的；必爲我悲哀。”（亚 12：10）試看上帝的道 在人身上，有許多不同的反應，相當有趣。有的人像聽約拿講道， 心中柔順，淚流滿臉。有的聽道像聾子聽音樂，毫無反應。有人因 上帝的道向上，有人反而向下。同樣的泥土，種出葡萄，也種出苦 菜來。爲什麽上帝的話有如此不同的果效呢？乃因上帝的聖靈把真 道帶進這人的良心裏面去了，卻沒有進入那人的良心。這人接受了 聖靈的恩膏，那人卻沒有（約壹 2：20）。啊！讓我們求上帝使露 水和嗎哪齊降，讓聖靈與真道同行。禮儀的車輛不能載人上天堂， 除非聖靈與車同行（徒 8：29）。 第二章 假悔改 認識真悔改之先，我先說明什麽不是真悔改。有好幾種假的 悔改,奧古斯丁因此說：“許多人在悔改中被定罪”。他指的是虛假 的悔改，人在僞裝的悔改中自欺。 (一)第一種虛假的悔改﹐是在律法面前的恐慌。 人在罪中沉浸日久，終於被上帝捉住了，叫他看見自己正奔 向絕路，他苦惱極了。過了不久，良心的風暴吹過了，他平靜下 來。於是他認爲自己已經真正悔改了，因爲他經曆了罪的苦況。不 過，別被他愚弄了，這不是真的悔改。亞哈王和猶大，內心都曾苦 惱了好一陣子。但是，方寸大亂的罪人，和悔改的罪人完全是兩回 事。罪疚感足以産生恐慌，唯有恩典的融合産生悔改。若是痛苦煩 惱足以叫人悔改，那麽地獄裏定了罪的人，都最該痛悔了，因爲他 們的苦況已年以複加。悔改，在乎內心的回轉。人可以充滿恐慌， 內心卻沒有轉向。 （二）另一種假冒的悔改，是拒罪的決心 人可以立志發誓，卻尚未悔改。“你說，我必不背逆”（耶 2： 20）。這是個決志，但看看下面的話：“你在各高崗上，各青翠樹 下，屈身行淫”。她雖然隆重地訂了婚，卻與神若即若離，追隨她 的偶像。我們曾經看見一個人垂危在病床上，向神怎樣苦苦哀求， 若上帝醫治他，他便如此這般；可是，他的心依舊充滿壞事。在新 的試探裏，舊人的心態顯露無遺。 決心離開罪惡，有幾種可能： (1) 由於眼前的絕境。不是因爲罪惡可惡，而是因爲罪使 他痛苦。這決心可能會消失。 (2) 由於懼怕將來的厄運，怕死怕地獄。“我就觀看，有 一匹灰色的馬，騎在馬上的，名字叫作死，陰府也隨 著他”（啓 6：8）。罪人知道死門當前，難逃審判 台，他有什麽不肯做？有什麽誓不肯發？病床上發的 誓，會因貪愛罪而背誓。情急之下的決志誓言，萬不 可靠；它在風暴中發起，在風平浪靜中消失。 （三）第三種假冒的悔改﹐就是離棄惡習。 我同意離罪是重大的舉動。人視罪如寶，寧肯不要孩子，也 不願放棄情欲。“我岂可……爲心中的罪惡，獻我身所生的麽？” （彌 6：7）人可以離罪，卻沒有悔改。 (1) 人可以離開某些罪，卻仍保留其它罪。正如希律王多 方自我革新，卻丟不下亂倫的罪。 (2) 人會放棄舊的罪，爲要享受新的罪，好比辭掉舊傭 人，請個新傭人。這是罪的更替。罪更換了，心卻仍 然未改。人少年做浪子，老來放高利貸。奴隸被賣給 猶太人，猶太人又把他賣給土耳其人，主人換了，他 卻仍舊是奴隸。因此，人可以從一件罪轉到另一件 罪，他仍舊是罪人。 人離罪可能不是來自恩典的能力，而是來自利益的考 慮。他看出這罪雖然暢快，卻對他有損，使他信譽有 虧，或對健康不利，令財産損失等等。這樣，出於謹 慎的盤算，他放棄了這罪。 (3) 真正的離罪，是恩典的動力貫注人心，叫罪行止住，好比光 線注入，黑暗便止住了。 第三章 真悔改的本質 接下去我要描述福音裏的悔改。悔改是上帝的靈的恩典，叫 罪人內心謙卑降服，生命有可見的改變。再詳細解釋一下：悔改是 屬靈的藥方，含有六種特別的成份： 1. 知罪 2. 爲罪憂傷 3. 認罪 4. 以罪爲恥 5. 恨罪 6. 離罪 差了任何一項，就失了它的特質。 第一項成份：知罪 基督治療的第一步是開人的眼（徒 26：18）。浪子的故事 中，浪子悔改最值得注意的是“他醒悟過來”（路 15：17）。他看 清楚自己是個罪人，徹頭徹尾的罪人。人歸向基督以先，必須醒悟 過來。所羅門論到悔改之道，也以這個爲首要條件：“他們看…… 想起罪來，回心轉意”（列上 8：47）。人必先知道自己的罪，知 道心靈的頑疾是什麽，然後才會真正謙卑降服。上帝起初最先創造 的是光；同樣，悔改的人最首要的是得光照：“如今在主裏面是光 明的”（弗 5：8）。眼睛的功用是視力和流淚，必先看見罪，才會 爲罪流淚。 因此我認爲若不先知罪，人不可能悔改。很多人洞悉他人的 錯失，以爲自己心地良善，卻完全看不見自己有錯。兩個人同住一 起，同吃同喝，卻互不相識，你說奇怪不？罪人也是這樣。他的身 體與靈魂住在一起，一同工作，可是自己竟不認識自己。他不認識 自己內心的光景，也不知道自己與地獄同行。人用面紗遮掩了自己 的無知與自我中心，也同樣遮掩了自己看不見的靈魂殘缺。魔鬼像 養鷹者待鷹一般待人，用套子封蓋頭部，使他盲目下地獄：“刀必 臨到……他的右眼上”（亚 11：17）。人對世上的事看得很透徹， 但心靈的眼卻遲鈍不靈。他看不見罪的醜惡，刀臨到他的右眼。 第二項成份：爲罪憂傷 “我要因我的罪憂愁”（詩 38：18）。 安波羅修（Ambrose）說憂愁是靈魂的苦澀。希伯來字“憂 愁”，表示“靈魂猶如被釘在木頭上一般”。因此，這節經文實在 描繪了真正的悔改：“他們必仰望我，就是他們所紮的，必爲我悲 哀”（亚 12：10），他們感受到十架的釘子刺透肋旁。人悔改而沒 有憂傷，就如女人生産未經疼痛。人未經懷疑便相信，他的信心值 得被質疑；同樣，悔改而未經憂傷，他的悔改也值得被懷疑。 殉道者爲基督流血，悔改者爲罪流淚：“他站在耶穌背後， 挨著他的腳哭”（路 7：38）。看這容器怎樣傾倒下來，她心中的 憂傷也從眼裏傾流。祭司洗濯用的銅盆（出 30：18），正是這樣的 雙層洗濯盆：基督寶血的洗濯盆，憑信把我們洗淨；眼淚的洗濯 盆，在悔改時把我們沐洗；真正的悔改，必然激動心靈進入憂傷的 景況。人能痛哭流涕，要感謝神；雨天是好的，因他知道他不會後 悔這悔改。憂傷的餅雖然味苦，卻使心堅強有力（詩 104：15；林 後 7：10）。 爲罪